尖白深渊_第184章_尖白深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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尖白深渊_第184章

  艾伦客气地说:“请讲。”

  “如果我现在从这里走出去,你会怎麽办?真的会剪断线和我同归於尽,你的脑袋是不是出了什麽问题,你原本应该抓住我,直接威胁我的生命,这样或许还有谈判的筹码。可是你却蠢到抓住她,或许之前我们曾经合谋过,但现在已经不再是同谋了。你用这个女人的性命做挡箭牌,结果又会如何?”

  “我得想一想。”艾伦说,“有时候枪口并不是威胁,而是……”他听到一些杂音,是从楼下传来的,接著是狗叫声,庭院里有人来了,和他一样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。

  “而是什麽?”赫尔曼一定也听到了那些声音,但他却充耳不闻,他对眼前的事件更感兴趣,艾伦因此增加了信心,如果赫尔曼真的一走了之,他没有任何办法阻止。然而赫尔曼并没有那样做,他选择继续交谈,交谈意味著还有交涉的余地,这里还有他不能放手的东西。

  ──他冷酷,残暴,一意孤行,但一样有锺爱之物。

  艾伦想起露比的话,赫尔曼的锺爱之物。他的嘴角往上弯曲,变成了一个迷人的微笑。

  “老戈登把大部分遗产都留给了最锺爱的儿子杰夫瑞的母亲,你本该视她为眼中钉,是比两个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更优先的仇恨对象。可是你非但不憎恨她,反而和她联手对付自己的父亲和兄弟,即使到了这样的地步你仍然在保护她。能告诉我理由吗?赫尔曼?戈登先生。”艾伦感到玛蒂娜的脖子在他的手臂下轻轻动了一下,他微笑著说,“如果你没有头绪,我倒是可以提醒你。这位夫人──乔治?戈登先生的妻子,乔许?堪比特的女儿,杰夫瑞?戈登的母亲,她不是奥布里?巴奈特的情妇,而是你的,杰夫瑞不是你父亲的儿子,也是你的。这次我的推理怎麽样?会不会让你大吃一惊。我又得推翻之前的推断,你们并不是同谋,你们从来都是一体的,你们是一家人。”

  艾伦看了看门外说:“拆弹专家还没有来吗?时间快到了,看来到最後关头,我也只好碰碰运气。”

  “出去。”艾伦忽然感到手臂上的颤动更加剧烈明显,玛蒂娜开口说了第一句话。她的声音冰冷而尖锐,不带感情,不像一个暗中和丈夫的儿子偷情的女人会发出的声音。

  “奥布里?巴奈特以为孩子是他的,因此为遗产的事奔波忙碌,也许他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一丝不苟,偶尔还有点小情趣,比如在得到好消息时故意隐瞒,作为情人之间的猜谜游戏,结果却让你这个货正价实的情夫焦虑不安,做出抢夺遗嘱的蠢事。好事多磨,巴奈特发现病重的老戈登似乎对杰夫瑞的身份有所怀疑,并且在某一天忽然提出要修改遗嘱。对於坏消息人们总是不会像好消息那样保密,以便适时来个惊喜,於是他匆匆忙忙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你,戈登夫人,而你告诉了你真正的情人,你们最终商量出来的计划却是把这个自以为是的家夥干掉,并不是因为遗嘱上的签名,而是因为你们之前起的争执,你们双方都不想再忍受中间有个第三者的地下情人关系。奥布里?巴奈特已经完成了任务,尽管之前你们想尽办法要以最小的牺牲获得最终胜利,但到了这时感情仍然战胜了理智,干掉巴奈特之後,再让病危的父亲永远开不了口,伪造遗嘱一切顺利。为此赫尔曼又再次雇佣了锡德家族的杀手,不,也许不能说再次雇佣,而是不得不继续雇佣。”

  外面的走廊里开始传来枪声,艾伦问:“应该剪哪一根线?”

  赫尔曼看了一眼玛蒂娜,两人沈默不语,对於艾伦的话,他们都没有否认。艾伦手中的钳子仍然对准定时炸弹上的细线,他的心情并不紧张,因为最紧张的时刻已经过去了。

  赫尔曼说:“红色的。”

  艾伦毫不犹豫地剪下去,什麽事也没有发生,只有计时器停止了,看来同归於尽也并不是什麽抽象的事。艾伦说只要真相,如今真相大白,他不会去当正义使者。

  他从地上捡起手枪和匕首,玛蒂娜的胸脯不断起伏,但什麽话也没有说。艾伦在思索她刚才说“出去”是什麽意思,玛蒂娜是不会像个发狂的女人一样胡言乱语的。

  出去。

  现在已经不能出去了,外面是战场。

  “赫尔曼先生,你可以算是个珠宝商人,虽然行商的手段与法律背道而驰,可毕竟是这一行的专家。你不该用珠宝来当幌子。”

  “你是怎麽知道的?”如果这个素不相识的杀手轻松地看穿了他们的全盘计划,那麽是否意味著别人也能轻易看穿,那些人是不是正在暗中嘲笑他的愚蠢,嘲笑他们不光彩的恋情。

  艾伦说:“那批遗失的珠宝是你给锡德家族的雇佣金,一开始就不能算遗失,你在家族的生意上动手脚,造成遗失的假象,以此来支付锡德家族的高额酬金。虽然这麽做会使你在家族中的声誉一落千丈,甚至遭到怀疑是否有能力继承家族事业,但是你的竞争对手并不知道你已经退出了角逐,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能够使戈登夫人得到家产。她得到了一切,你得到了她,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。可是没想到这笔钱并没有到锡德家族的人手里,反而真的失踪了。誓约之红在我这,中介人为什麽会有这批珠宝中的一件。你感到事情又出了意外,而且是你不能控制的意外。你胁迫我去完成一个你无法完成的任务,可事情仍然不在你的控制之中,这个房间是禁闭室,你被关在这里,杀手家族也有规则,要是你不付钱,你就得付出代价。”

  艾伦检查了一下枪里的子弹,但他暗中也在观察赫尔曼和玛蒂娜的反应。他觉得自己说得大多都不错,也许细节上会有点小出入,但不影响整体效果。

  “今晚,你们和锡德家族的领头人达成了什麽秘密协议?他为你杀光所有在这个房间以外的人,而你会给他多少酬劳。我说不清,等你的对手都死了,你或者你们就是唯一的继承者,报酬是戈登家族财产的多少?”艾伦走到窗边,拉开厚重的窗帘打开窗户,确定下面没有狗,他忽然回头对赫尔曼微笑,“要是你没有找他们,只找了我,现在会好过得多,我可以以每个一百元的价格替你杀人,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,物价飞涨,今时不同往日。”

  他忽然又想起什麽,回到赫尔曼身边,弯腰对著他的耳朵说了一句话。赫尔曼的脸色顷刻间变得苍白难看。艾伦接著说:“再见。”他从窗口跳了下去,落地时仍然听到很多枪声。

  他从窗口跳了下去,落地时仍然听到很多枪声。

  这场好戏接近尾声,如果时间允许,他很乐意在这里观赏一番,他的工作还没有完,凡事得有始有终。今晚他说了太多话,事实证明电影中的理论是有道理的,揭露真实会令人感到身心愉悦。艾伦有时会想,他无意间看到的东西是露比出於疏忽而随手放在那里的,还是故意想让他看到的。这将是个永远的谜,在那张被电锯毁掉的书桌里,一张杰夫瑞?戈登的照片上用醒目的红色笔写著“赫尔曼与玛蒂娜的私生子”──重要的提示,开启真相之门的钥匙。

  52.战场

  麦克把车停在这里时,感到情况有点不妙。黑暗中的别墅如同正在沈睡的怪物,但随时会醒来择人而噬,此地显得又安静又危险。他松开安全带,奥斯卡说:“感觉有点不对劲?”

  马克斯说:“没有灯光,你会不会记错了地点?”

  “你说呢?我还没有耳聋到这种程度,先别下车,这里一个人都没有,难道老戈登已经死了,他们打算在这里进行一次降灵大会?”“你干嘛要在这种时候开玩笑。”马克斯说,“你担心什麽?”

  奥斯卡瞪了他一眼:“我在担心你们的安全,既然这件事有不对劲的地方,在没有搞清楚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。”

  “我同意。”麦克说,“这里肯定有问题,门口连一个守卫都没有,但也可能是另外的原因。”

  “什麽原因?”

  “比如说这并不是一次公开的家族会议,而只选择了部分人──老戈登信任的人,因此对外是保密的,不能大张旗鼓。当然,这只是我的猜测,我们最好在这里等一会儿,周围没有车,想必该到的人还没有到场。”

  “很好。”奥斯卡从车座底下摸出一个扁平的金属酒瓶,打开盖子喝了一口。麦克从後视镜中看了他一眼,惊讶地问:“你什麽时候藏在那的,我怎麽不知道。”

  奥斯卡满足地抬了一下眉毛说:“这就像你永远不知道你父母把安全套藏在哪里一样,是大人的秘密。”

  麦克无奈地笑了笑,似乎已经习惯奥斯卡把他当做孩子似的开玩笑。他们在车里聊了一会儿,马克斯给梅格打了电话,在奥斯卡和麦克面前,他尽量简短,但温柔关切之情溢於言表。奥斯卡说:“谈谈即将当父亲的感受。”

  马克斯从他手中接过酒瓶喝了一口,深思熟虑後说:“我得好好想想今後该把安全套藏在哪。”奥斯卡和麦克大笑起来,这时一辆车从公路的一头驶来,缓缓停在别墅门外。他们立刻有默契地停止交谈,麦克的车在路旁的阴影中,避人耳目不容易被发现,但从这里往车窗外看,视野却很开阔。

  几个人从对面的车里出来,其中一个满头白发,奥斯卡说:“那是老戈登的兄弟布莱恩,他是个十足的享乐派,对家族事业漠不关心,但他是杰夫瑞的支持者,他竟然是第一个到的。既然已经有人来了,看来他们只是习惯姗姗来迟,并没有什麽特别之处。”

  “你真的相信老戈登就在里面?”麦克说,“他们为什麽不开灯?”

  “也许是家族规定,他们喜欢在黑暗中办事。”这当然只是玩笑,黑暗意味著危险,意味著更多出其不意的陷阱,更意味著阴谋和诡计。然而接下去发生的事似乎并没有什麽特别之处,高档车一辆接一辆到来,前後相差的时间只有几分锺。

  麦克仔细观察每一个下车的人,他忽然问:“你们发现了吗?”

  “你也发现了?”奥斯卡反问。

  马克斯说:“不对,这其中一定出了什麽问题。”

  “到场的人都有共同点,他们全都是赫尔曼和玛蒂娜的支持者,其中包括杰夫瑞的几个叔父,赫尔曼的堂兄,玛蒂娜信赖的家族长辈,另外两兄弟和他们的拥护者却一个也没有出现。你们觉得这意味著什麽?”

  “意味著老戈登最终还是决定把家产留给长子和妻子吗?他故意避开其他继承者,免去他们的参与,以免双方因为不满而大打出手。”

  “我刚才也这麽猜测过,但是不对。既然遗嘱的事连我们都知道,说明这并不是个秘密会议,所以他不可能只让一部分人知道。”

  “他真是老狐狸,病得快死了还能有这麽多花样。我们现在去见见他如何?”

  “别著急。”当麦克这麽说的时候,他们都听到了枪声,是从别墅内部传来的,接著几个窗户中亮起了火光,飞快地闪烁著,可以断定那是枪械开火时发出的光亮。麦克推开车门朝别墅大门冲刺,奥斯卡把酒瓶扔在车座上,以毫不逊色的速度和反应追了上去。

  别墅的庭院中仍旧是一片死寂,只有从内部传来的枪声和惨叫声。麦克走进大门,门外停留著刚才赶到的几辆车,里面空无一人。这种情形令他联想到某个电影中的场景,古老而诡异的旧别墅,恐怖的夜晚,到处在发生凶杀。这时,有人从正门走出来,麦克正想避开,但奥斯卡在後面挡住了他。奥斯卡满是胡茬的脸在树影重重的庭院中有些看不太清,但他摇了摇头。麦克明白他的意思,朝他们走来的人忽然阶梯上翻滚而落,背部中枪,子弹穿过了心脏。他们都认出这是刚才那些到场的大人物的保镖。

  “这到底是怎麽回事?”奥斯卡喃喃自语,庭院深处的草丛里传来沙沙的声音,他立刻转头举枪瞄准。黑暗中一双发亮的眼睛盯著他。

  “是狗。”麦克说,“别惊动它,看来我们只能往正门进去,要是你想走捷径,这些‘看守’会把你撕碎。”

  他经过阶梯上的人时,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对方的状况,结果和当初的判断一致,这已经是一具尸体。麦克正要推门,奥斯卡拦住他说:“到中间去。”麦克把手收回来,听从了命令,这是好意,他不想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。

  别墅的门非常顺利地被打开了,并没有预料中的沈滞和咯吱声响,途中也没有遇到任何阻力。这扇门就像全新的一样,一视同仁地迎接到来的访客。

  别墅的前厅没有灯光,四周一片漆黑。当奥斯卡的眼睛适应黑暗後,别墅内部的构造才渐渐清晰起来。这里充满了古老陈旧的气味,地毯厚重,吸收著脚步声,奥斯卡小心翼翼地往前走,一路上的景象令人吃惊,尸体以各种姿态出现在每一个地点──走廊、楼梯、墙角、房门外。这种景象似曾相识,奥斯卡回想起郊外别墅中的情景,但那时的死者数量远不能和此地相比。

  他跨过一具仰卧在地上的尸体,失去活力的躯体以不自然的动作张开著,鲜血横流的脸几乎擦著了他的脚。麦克紧跟著他,马克斯则留意著身後。麦克明白他们将最安全的位置留给自己,这种好意让他有些不自在,但却心怀感激。

  忽然,盘旋而上的楼梯上方传来一声惨叫,紧接著一个黑影从螺旋形的阶梯滚落下来,奥斯卡朝声音的方向赶去。死者满头白发,脸上血肉模糊,但仍然能够看出原来的面貌。

  是布莱恩?戈登,赫尔曼的叔父。奥斯卡往楼上看了一眼,越过尸体飞奔起来,凶手就在楼上。他对马克斯说:“看好他。”麦克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“他”指的是自己。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生气,马克斯尽责地拦住他:“别去,奥斯卡能应付。”

  “那麽我做什麽?”麦克问。

  “他就是这样自以为是。”马克斯朝他眨了一下眼睛说,“不过现在他不在了,你想做什麽?现场这麽混乱,我们随时都可能走散。”

  麦克愣了一下,马克斯说:“我们分头行动,捉迷藏可不兴人多势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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